狄仁杰在蒲阳任期未满便被调离至边境小城兰坊任县令,初到县城,听说前任潘县令被杀有问题,可能和地头蛇钱茂有关。

就在抓捕审讯钱茂时,钱茂突发脑疾(在我看来就是脑梗),眼看快不行了,狄仁杰抓紧问问,潘县令是谁杀死的。钱茂使尽全身力气,含混吐出了一个“你”字,随即一动不动,气绝身亡,线索中断。

紧接着又遇到三个案子“倪氏兄弟案”、“丁护国被杀案”和“白兰失踪案”。

倪氏兄弟案

此案是因为倪守谦身后的遗产分配而引发。倪守谦曾任节度使,极富干才,且又言行甚谨,为国为民真可谓呕心沥血,在地方广施惠政,在朝廷时献良策,正值皇帝要封他为当朝宰相时,却突然以身体欠佳为由,辞去所有官职,竟去了边地兰坊悄然归隐。此事曾在京城中轰动一时,传为奇谈。

倪守谦致仕后定居兰坊时,在房舍后面又造了一座迷宫,占地大约六七亩,宫内道路两旁皆是茂密的灌木丛与巨石,形成围墙一般难以逾越的屏障,他每天早上出门去田间走动,午后再独自去那迷宫里待上一半个时辰。

当时倪守谦已是年过花甲,家中妻室亡故,膝下只有一子,名叫倪继,时年三十岁。倪守谦来到兰坊后,不久便续娶一少妻,却是一个姓梅的农家少女,年仅十八,虽是年纪悬殊、家世迥异,这对老夫少妻竟生下一子,取名倪善。

后来倪守谦卧病在床,自觉大限将近时,将倪继与少妻梅氏及幼子倪善叫到床前,道是将亲手所绘的一幅卷轴遗给少妻幼子,其余所有家产皆归长子所有,还说相信倪继定会妥善处理此事,使其继母与幼弟得到应有之份,说完后便撒手人寰。

如今倪继应是四十左右,寡妇倪梅氏年近三十,其子倪善年方十二。

倪守谦下葬之后,倪继便立即将继母幼弟逐出家门,声称其父临终前的遗言分明暗示出倪善并非倪家骨血,梅氏既然不守妇道,自己也就无须照拂她母子二人。

梅氏随即去县衙大堂状告倪继,驳斥其口头遗嘱的说法,要求依照常例,分给倪善一半家产。

县衙看似对此案坐视不理,因为倪守谦留下的有遗言,再加上老夫少妻年纪相差悬殊的事实,的确暗示出梅氏曾红杏出墙。

狄仁杰转念一想,如倪守谦这般品德超迈的卓越人物,竟会选择如此奇特的方式表明倪善并非自己的亲骨肉,也实在令人怪讶。若是他当真察觉少妻与他人有染,理应悄悄将她休掉,再将母子二人遣送至遥远的异地他乡去,便可保全自己的体面与倪家声誉,为何又要以画卷相赠呢?

还有一事也很古怪,倪守谦并未留下白纸黑字的遗嘱。他为官一生、世情通透,理应深知口头遗嘱几乎总是后患无穷,会引起家中无数纷争。

此案不但颇有值得详查之处,或许还能从中发掘出倪守谦当年突然辞官的秘密所在。

狄仁杰看过那幅画,乃是一张山水条幅。只见峰峦叠起,白云缭绕,绿树丛中掩映着几处房舍,右边一条山溪蜿蜒流下,却不见一个人影。画的上方用汉隶古体题写着“虚空楼阁”四字,旁边并未落款,只有一方红印。

经过不懈努力,狄仁杰破解了画卷中的线索,只是画卷藏的线索,非常隐蔽,也证明了倪守谦的妙计十分成功,

倪节度在迷宫里面建有一座小房或是亭阁,在亭阁有一只银柜或铁匣,真正的遗嘱就收在其中。画卷上的松树、河流和小桥就是一条通向隐蔽亭阁的秘密捷径的提示。进入迷宫后,会在第二棵与第三棵松树之间找到入口,四棵松树标明此处乃是一个转折点,用河流表示路径,顺着秘密捷径就会找到五棵松树,存放秘密遗嘱的亭阁就在那里。

在解开迷宫奥秘的同时,还有意外发现:倪继意图谋反和前任潘县令死亡真相。

原来倪继花费了数年时间,仔细研究过边疆状况,发现若是将蛮夷部落联合起来再加以指点的话,轻易便能攻占整个边陲地区,然后以兰坊为都城,便可建立起一个横贯疆界的王国,一面对朝廷允诺投诚,一面讨价还价、拖延时日,并逐渐朝西扩大地盘,联合愈来愈多的蛮族首领,对京师的态度也会日渐强硬,直至无人敢于发兵进攻,做个割据军阀岂不美哉。

倪继当然知道自己的弱项,虽然善于谋划,但军事能力不行,于是他就在当地找个有勇无谋的钱茂当傀儡,自己在幕后操纵,钱茂也就成了地方一霸,对上巴结官府,对下期压百姓。

狄仁杰在抓捕审讯钱茂时,钱茂突发脑梗,眼看快不行了,狄仁杰抓紧追问,潘县令是谁杀死的,钱茂使尽全身力气,含混吐出了一个“你”字,随即一动不动,气绝身亡。后来,狄仁杰才明过来,“你”和“倪”同音。

就在计划开始进行时,倪继写给回纥酋长的一封亲笔书信意外落入前任潘县令的手中,非得赶紧下手了断不可。倪继命回纥人乌尔金引潘县令出来,在河边杀人灭口。为了不被朝廷怀疑,倪继让钱茂赶紧向上级刺史,报告说潘县令为了捉拿一名回纥叛酋,率领六名乡兵冒险渡河,后来在对敌厮杀中不幸殉难,钱家六名家丁署名可作证,最后事情不了了之。

就在狄仁杰到达兰坊这半个月的时间,倪继已经拉拢到三个人马较多的部族,计划在某天午夜,他做内应,在塔楼上点火为信号,打开城门,里应外合,迎回纥人入城,开始实现他的完美计划。不想,狄仁杰的手下在调查白兰失踪案时,意外获取到这个情报,提前一天将倪继抓捕归案,这才免于一场荼毒生灵的战事。

丁护国被杀案

就在狄仁杰到过兰坊后,遇到一个叫丁毅的人,跟他说,有个叫吴锋的人意图谋害其父丁护国。

原来在多年以前,有个叫姓吴的副将(吴锋的父亲),因对丁护国北征时的胜绩心怀妒恨,于是横加诬告,虽然并无明证,朝廷兵部仍是勒令家父休致。

丁护国自从退职还家后,就曾收到过恐吓书信,因此门户日夜上锁加闩。丁护国不但绝少外出,而且命人将他书斋的所有门窗都砌砖堵死,只留下一扇门用以出入,且只配有一把钥匙,时刻带在身上。丁护国一进书斋,便会立即闩上房门,平日里大半时间都在编纂一部关于边陲战事的史书。

有一天,丁护国在京师的一班故旧好友已然寻出了当年诬告的证据,那姓吴的得到风声,为了救自己一条狗命,于是派遣其子前来谋害家父。

当时,狄仁杰对此事将信将疑,因为还在准备抓捕地头蛇钱茂,只得对丁毅说,我已记下,若是遇有什么变故,切记前来官府报之。

不料,刚处理完地头蛇钱茂,丁毅就上门告状,声称他的父亲丁护国昨天遇害了。

丁毅说,“昨晚正是家父的六十大寿,合家在大厅内宴乐欢庆,人人兴高采烈。将近午夜时分,家父起身离席,道是想要回书斋去,趁此吉日,为他那本有关边地战事的史书作序。我亲自将家父送到书斋门口,又跪地请过晚安,家父进去关上房门后,还听见他在里面上闩的声音。

谁知今日一早,宅内管家前去书斋叩门,报知早膳已经备好,叩了半日不见应答,我二人担心家父在夜间突然发病,便取了一把利斧将门劈开。进门一看,只见家父伏在书案上。我以为他沉睡未醒,上前轻推肩头,这才发现竟已断了气,喉头处赫然插着一把小小的匕首。”

狄仁杰立即赶往丁府,勘察现场,众死者袖中发现一个纸盒,只见里面盛有九枚蜜饯梅子,整整齐齐排成三列。这种甜食乃是兰坊特产,远近闻名。拿起死者用过的笔,却是一支长颖狼毫,制作得格外精巧,朱漆雕花笔管上刻有“晚岁酬”三字,旁边还有一行秀逸的蝇头小楷:“恭贺自省斋主人六十华诞,静庐拜祝。”看来亦是一位友人所赠的寿礼。验尸结果,那柄薄刃小刀上喂有剧毒。

狄仁杰百思不得其解,凶器到底是如何刺入死者喉头的?因为四周根本没有凶手作案的空间。后来,还发现蜜饯梅子也有毒,这就奇怪了,凶手杀人之后,为何不将此物从丁将军的衣袖中取走,而要将这证物留在命案现场呢?

为了深入丁府的情况,狄仁杰派了县衙方班头的女儿玄兰,潜入丁府了解情况,当时丁护国办丧事,也需要招人手帮忙。

最终,在陶干、玄兰的帮忙下,丁护国被杀案告破。

陶干曾对狄仁杰提到,他在江南四处漂泊时,曾听人讲过住在深山中的蛮人会用一种长长的吹管打猎。依他看来,这小刀的刀柄呈圆柱状,样式甚为怪异,很可能是从类似的吹管中射出,因此便推断凶手或可透过墙上的格栅,从室外刺中了死者。

但狄仁杰勘察现场时发现凶手绝无可能出入一间密室,凶手也不可能从外面吹管射杀,因为墙上没有格栅,难道凶器是那支笔?

确实如此,有人将此笔赠给丁护国,便等于对他判了死刑。这人知道丁护国一旦启用此笔,依照常情,总得用烛火烧去笔尖上多余的杂毛。烛火的热度将会烤化树脂,作为弹簧的藤条一旦松开,喂过剧毒的匕首便会从笔管中弹出,十有八九会刺中被害人的面门或是喉头,藤丝盘旋环绕在笔管内壁,并不会被人瞧见,好隐敝啊!

那么这个凶手到底是谁呢?

他就是前面案子倪继的父亲倪守谦。

十年前的秋天,丁护国率领七千官军,在北方边陲遇到一支胡人军队,人数稍稍胜过唐军。如果他下令开战的话,将有五成把握可以取胜。但是他贪生怕死,不想冒此风险,竟与敌方将领秘密商议,贿赂对方退兵。敌方坚持非得带几百颗人头回去炫耀战功不可,否则便不肯回营。于是丁护国命令左翼军第六营八百名兵士单独出击,占领山谷中的一片高地。唐军虽然奋力厮杀,奈何寡不敌众,最后全军覆没。胡兵砍下几乎所有人头,挑在矛尖上扬长而去。那场战斗,只幸存一人,他就是乔泰。乔泰好不容易赶回京师,去兵部告发丁护国,却被告知此事已经了结,最好彻底忘在脑后。从此他抛下军服,发誓走遍天涯地角,定要找到丁护国,并亲手斩下他的人头。后来,乔泰和马荣遇到了遇上赶路赴任的县令狄仁杰,为其仁义打动,加入了狄仁杰的队伍。

朝廷出于大局考虑,不便对令尊公开定罪,倪守谦便决意亲手将他处决,以示天理昭彰、罪有应得。倪节度英勇无畏,若不是为自己家人考虑,不想他们受到牵连的话,大可公然取了令尊性命。所以,倪守谦制作了这支杀人笔,做为寿礼送给丁护国。

但是,从死者袖中发现的毒梅,那肯定不是倪守谦的,肯定另有其人。丁毅说吴峰想加害他的父亲丁护国,送了毒梅。狄仁杰传唤过吴峰,把毒梅送给他吃,结果吴峰毫不犹豫吃下,还想再尝尝,这让狄仁杰推断出吴峰无罪。那么丁毅为何非要构陷吴峰呢?只剩下一种可能,即丁毅本人杀死了亲生父亲,并企图嫁祸于吴峰。

原来,丁毅与他的第四房夫人,也就是他的庶母犯下通奸之罪。证据是,玄兰带回来丁毅的艳诗,诗中云“锁重门,合鸳帐,锦衾绣被温柔乡。情痴岂会惧礼法?意乱早已忘纲常。纤足如莲瓣,唇齿含榴香。柳腰若凝脂,巫峰赛雪霜。谁谓玄疵损满月?微瑕一点璧生光。谁爱远来凝香露?玉肌兰麝使人狂。天生一尤物,美哉此娇娘。”玄兰在丁府帮工的日子里,发现丁府的第四房夫人,左胸处生有一颗黑痣,“巫峰赛雪霜、玄疵损满月”暗指于此。

吴峰来到兰坊,正巧给了丁毅一个掩盖罪行的大好机会。他先是四处散播有关吴峰的谣言,又暗中监视他,趁其外出或是下楼饮酒之际,自己偷偷溜入他的画室,拿走了一张盖有其印章的白纸。就在丁护国六十大寿的当晚,丁毅将一盒毒梅(盒子的衬底便是吴峰的那张盖了印章的白纸)揣在袖中,送与其父。

白兰失踪案

县衙方班头有两个双胞胎女儿,性情却完全两样。那玄兰十分任性固执,凡事都有主见决断,但是白兰却恰恰相反,向来稳重听话,性情十分柔顺。

在狄仁杰来兰坊的之前,有一个老婆子跑来保媒,说是钱茂想出十两银子买下我家长女白兰,被方班头一口回绝。三天之后,白兰出门去了集市,便再也没有回来。方班头几次前去钱家,求他让我见上女儿一面,每次都被毒打一顿,然后赶出门去。

但在处理钱茂时,钱茂手下说并未强夺白兰,众人心想难道被拐卖到妓院,马荣在调查钱茂案件时,去过妓院暗访,没有找到线索。白兰在哪儿呢?凶多吉少啊。

狄仁杰在处理倪氏兄弟案时,曾从倪夫人那里了解倪公在兰坊时,结交过哪些好友。倪夫人说有一位李夫人,雅擅丹青,倪守谦常邀请李夫人与她一起在凉亭中议论他的画作。李夫人的住处与倪家在城内的宅院相距不远,因此常去探望她。李夫人为人十分和善,遭遇却很不幸,婚后不久,丈夫便过世了。倪守谦深知倪氏初入倪家,偌大一个庄园里全是素不相识的生人,定会觉得十分孤单。正是因此,虽然倪守谦自己并不喜欢迎来送往,却邀请李夫人时常前来家中。自从被倪继赶出家门,倪夫人自觉羞惭,无颜再见故人,于是回到娘家,再没有见过李夫人一面。

这个李夫人有问题吗?

还真有,李夫人是个变态同性恋。

就在倪公离世前不久,李夫人曾前去拜访,并与倪夫人一道在花园凉亭中饮茶等候,在翻看倪公的画作时,偶然发现了一张画稿草图,旁边还附有几则小注,表明此乃迷宫捷径的示意图。

李夫人对倪夫人颇为爱慕,不过倪公在世时未敢流露出来。等倪公下葬后,李夫人再去田庄,发现庄内只剩下看门的老夫妻,至于倪夫人被倪继逐出家门后究竟去往何处,二人并不知晓。李夫人又在周围四处打问,由于倪夫人曾叮嘱乡民切莫对任何人透露他们母子的去向,因此终究无果。

大约两月之前,李夫人路过城东时,又去了倪家田庄,见老夫妻俩已双双陈尸园中,便大胆进入迷宫,一直走到水塘边方才止步,始知当日着意记在心中的注文果然事事合榫。

后来李夫人在集市中偶遇白兰,劝诱她陪自己回家。一到宅中,李夫人便出言恐吓那懦弱温顺的姑娘,一时恶念横生,将她囚禁起来,又命她操持所有家务,稍有违抗,便挥杖毒打一顿。

白兰悄悄跑去废庙并遇见一个陌生男子(吴峰),李夫人得知后狂怒不已,将惊魂未定的白兰拖到一间空屋内,只因壁厚隔音,便肆意凌虐起来。

李夫人脱去白兰的衣物,将她两手捆在柱子上,一遍遍地盘问到底有没有对那陌生男子透露自己的下落。白兰每次否认时,李夫人便用藤条狠命抽打,口中咒骂不休。白兰受不了如此折磨,连声求饶,李夫人却愈发恼怒,打骂得也愈发起劲,直到自己手臂酸麻方止。白兰又痛又怕,几乎昏死过去,但仍然坚称自己并未透露消息。

李夫人生恐此事泄露出去,次日一早,将白兰装扮成尼姑模样,带去倪家田庄,锁在老夫妻以前住过的房内,为了防止白兰逃走,还卷走了她的所有衣物,每隔一日,送去一壶清水与一篮油糕干豆,打算等风声平息后再带她回家。

后来县衙派人在东城内四处搜查,李夫人心生警觉,次日一大早急急出城,赶到田庄,用手杖驱赶白兰走入迷宫,顺着松树一路寻到了秘密亭阁,进去之后,命白兰躺在石椅上,一刀刺入她的胸口,一时邪性大发,又割下她的头颅,将尸身推到石椅背后,并将人头装入竹篮内携回家中,匆忙之间竟未注意到桌上的装有倪守谦遗嘱的玉匣。

李夫人还在三十年前曾在酒中下药、谋害亲夫。要不是马荣及时赶到,去调查李夫人的玄兰也要命丧黄泉,李夫人可谓是蛇蝎心肠。

文章发布:2025-05-18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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